第二天,李道去办了张电话卡,把号码发给周新伟。
这会儿时间不早不晚,索性两顿饭一起解决。他在路边小店吃了碗面,出来后,去旁边超市买水喝。
李道扭开盖子喝掉大半瓶,在路边站了许久,无事可做,只好返回住处。
狱中要接受劳动改造,每天这钟点都在流水线上做工,除了完成当日规定的指标,他还要超额做一些。拼死拼活的赶工就是希望能减刑,可现在如愿了,他又搞不清自己一门心思要出来的目的。这几年的努力,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想做的事不该做,不做又心慌。
李道把被角推得更直挺,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耳边很静,时间也慢得无止境,他寻思着,他妈的还不如在里面蹲着呢。
就这样,心情反反复复了几日,有时胡思乱想,但大部分时间脑袋里空白一片。
每天清晨五点会惊醒,恍惚中以为狱警叫早,睁着眼想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服刑完毕。
半个月后,周新伟给他发消息,叫他去喝酒。
他回过去一个地址,等他开车过来。
两人没去什么高档饭店,只找了个方便聊天的地方。
顺华路上有家大铜锅涮肉店,两人停好车,坐进包间。
周新伟刚忙完一个案子,精神得以放松,叫了好些肉和菜。
他看一眼李道,用开水涮了涮碗碟,“出来这些天,适应得怎么样?”
李道歪靠着椅背,“要不再把我送进去?”
周新伟笑道:“刚出来会陷入茫然期,在融入社会的过程中有可能遇到困难,会不顺心。这段时期很危险,有重复犯案的可能性,因为已经适应狱中生活,心中就会想,犯事儿了大不了蹲监狱,又不是没蹲过。”
李道看着他:“没听懂。”
周新伟又把刚才的话慢慢重复一遍,半晌后,李道哼了声,“解读的挺到位。”
周新伟给自己倒杯水,又给他满上:“你这么想过?”
李道摇头。
周新伟逗他:“要不重操旧业,给我当线人?”
李道瞥他一眼,懒洋洋说:“你饶了我吧周警官。”
两人相视笑了笑。
点的菜一一端上桌,锅子里的高汤也开始翻滚。
房中安静下来,都埋着头先吃东西。
周新伟放几个贡丸进去:“你得主动接受这个社会,慢慢就会好起来。”
李道说:“现在也挺好。”
周新伟自顾自地说:“我认识个人,和三五个朋友凑一起干了点儿小买卖,老板叫郑树友,也蹲过监狱,我可以介绍你过去。”
“搞什么的?”
“长途运输。”周新伟想了想:“以你现在的情况,能帮忙卸货装货。”
李道没言语,周新伟碰碰他,“吃不了苦?”
他夹一筷子羊肉:“那就问问。”
周新伟拿出手机当即给老郑拨过去,有过相似经历,省去很多废话,那边拍板让人随时可以来。
解决这件事,周新伟放心不少。
找好代驾,招手管服务员要几瓶啤酒,不敢贪杯,自己只分小半瓶,剩下的给李道。
李道被他灌得微醺,眼中显露醉色,直勾勾盯着面前的铜锅,不知心里想什么。
周新伟问:“其实我一直挺好奇,你当初为什么会自首。”
“周警官吃个饭还他妈不忘套路我。”他慢悠悠说。
周新伟摇头大笑:“纯属是八卦。”
李道歪着身子,半真半假地勾勾唇角:“为了活着。”
晚上回去,李道睡得还算安稳。
第二天早上,杜广美来家中找他,自从出狱那天就没联系过,她心里始终惦记着这回事。
李道昨晚没洗漱,这会儿宿醉头疼,光着膀子,下面只套了条牛仔裤。
杜广美把视线挪开一些。
李道反应几秒,稍微敞开门,“进来坐吗?”他顺手扯过件衣服:“有个运输公司缺人,我打算去看看。”
杜广美跟着走进来,看了眼他的背影。
男人站在明亮的窗户前,仍旧窄腰宽背,肩膀厚实,抬起手臂往身上套衣服,肌理线条流畅,带着动感。
岁月终究是对男人的眷顾更多些。
她看向别处,“那就好,总要试试看。”
屋中忽然静下来,李道抬手拨弄两下头发,隔了会儿,终于找到话题:“我把租房子的钱先给你吧。”
“我不是来要钱的。”杜广美后悔今天这样跑来,低着头挽走耳边碎发,笑着说:“还是到时候封红包吧,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联系。”
没等他说话,杜广美转身出去。
不知为何,她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匆匆走出小区,停下来朝后看了眼,她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这地方不会再来了。
她很感恩,以后应该好好生活。
李道也换了种心态,到老郑那里干活,睡眠开始变好。
这份工作十分耗费体力,有活儿时一天不得闲,肌肉酸疼,一身臭汗,下班路上随便吃一口,回到家先脱个干净冲到卫生间,洗完澡基本倒头就睡。
这种生活模式渐渐成为常态,所有情绪冷却下来,李道很少有精力再想别的事。
很快到了六月份。
有人在运输途中出了点意外,受些轻伤,住进医院。
老郑这儿原本就缺人,这样一来,更加忙得不可开交。
一天中午,他着急忙慌从外面冲进来,刚接了个活儿,要运一批机械设备到外省,对方给的报酬不低,却犯愁现在挪不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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