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赭知道他心中顾虑，忙道：“没有，他身有魔气，怕伤到你，这几日我都不允许他过来见你。”
可怜溯玖这几日渐渐疯魔，也未曾想起来见莲辰一面。只有偶尔清醒时，说了两句话。
一是请灵赭替他照顾莲辰。
二是让莺莺拟了一封战书给天界。
莺莺拿过桌案上的面具，交给莲辰。这个面具老旧，想来是莲辰日日戴着的。这些年里，他从不离身。
“您是……阿玖的姥姥？”莲辰戴上面具，才微声问道。
灵赭也不是当年的容貌了。
灵赭点头，她温声道：“你是我女儿山岚的旧友，我记得你。山岚年幼时，你还来我们凤族做过客。”她明白，莲辰正因为是山岚的旧友，才会在当初仙妖两界那般不和时，执意收养了溯玖，带他离开了那个罪恶之地。
他代山岚抚养了溯玖。
即便最后，溯玖为他入魔，为他执念成狂。可若没有莲辰，溯玖早就死在妖界了。这份恩情，灵赭难以为报。
倒是莲辰，羞愧地低下头来，满怀歉意：“抱歉。”
他愧疚的是自己明明是山岚的旧友，却无视了这些辈分，最终同溯玖相爱了。
“不要这样说，若没有你，溯玖活不到今日。”灵赭惋惜地拍了拍莲辰的手，“只是，你为什么要一直躲着他？是因为你的容貌吗？”
莲辰听此，蓦地捏紧了拳头，未曾直言。
当初，他的确是怕溯玖看到他这副模样后，会彻底失望。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和溯玖之间的羁绊。他太了解溯玖的性子了，若溯玖知道莲辰会死，他必然会抛下一切殉情。
溯玖虽固执沉闷，却是个比山岚更甚的痴情种。
“当初，我发现阿玖体内存有魔的气息时为时已晚。我因感情困顿，纠结于自己是否爱上阿玖，才疏忽了这一点。为了替他排除后患，我悄悄地在阿玖心间种下了用我大半修为所绽的一朵护心莲，来护他的心智。”
莲辰躺在床上，过往的伤无声蔓延：“哪知道，我无福享受这段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守住的感情。护心莲是我原身中的血脉，它被阿玖身体内的魔性侵蚀，我的心脉便被一同侵蚀。我没想到那些侵蚀使得我天命将至……当时的我便已经是命不久矣。”
这朵莲花加剧了莲辰的老化，也加快了他的死亡。
“可阿玖与我牵绊至深，他对我用情更是至深。我若在他面前死去，岂不是也在催他去死，叫他来陪我？”
莲辰颤抖着声音，泪水滚烫落下：“倒不如让他以为是我抛弃了他，让他恨着我一辈子，寻着我一辈子，也好过他为了我去寻死，这般不值当……”
可他说是这般说，心中却仍旧是放不下。
贪恋，贪念。
他背弃了一个上仙的德行。
他爱上了一个囚禁他的弟子。
世人说溯玖疯魔，莲辰却想，自己才是真正疯魔了的那一个吧。
所以莲辰才会一直悄无声息地陪伴在溯玖身边，渴望自己的生命能够延长一些，再多一点点就可以了。
只是贪心如此，便会出错。
今日他出现在这里，便是错了。
但幸而还有机会补救。
“我想让阿玖活着，所以……我要将我余下的所有修为变成他心间的另一半莲花。”
灵赭道：“他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莲辰轻轻摇头，苦笑道：“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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