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错误就是错误，只有错误才能真正地将人杀死。哪怕是错误接触的善果也是如此。
这个孩子的诞生，正是一切毁灭的开始。
丞相在于这位艺名是香橼的戏子有这段露水姻缘之前，家中已经有一位正牌夫人了。这位正牌夫人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当时帝都中除了公主以外最最尊贵完美的女人，惊才绝艳还长袖善舞。如果她入宫的话，凭她的家世和美貌，后位非她莫属。但她令人瞠目咋舌地嫁给了一个没钱没权的小贡生，即使后来成了丞相，但一开始的确是无可置疑的下嫁。
让这位被世人称道了许久的奇女子做出如此行径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那疯狂的、没有理智的爱情。
是和那个卑微的戏子一样的，无药可救的爱。
也正是着该死的爱情，因为这排他性的爱，面对因为孩子得以入住丞相府的无知戏子，产生了美妙的嫉妒感。
即使戏子香橼在梨园中见识过人情冷暖，但和自小长在大宅的丞相夫人有岂可同日而语。
在后面的事情，徐启文知道得就不清楚了，只从二少哪里得知，他从小是被丞相夫人抚养长大的，一直认为丞相夫人是他的母亲，而他的生母，那个过分天真的戏子，是在他的面前自杀的。
没有人知道那个戏子的死让二少明白了什么。但无疑，那个戏子，二少真正的母亲，她以自己的死给了二少一些东西，同时夺走了另一些东西。
某次两人醉酒后，二少曾有有过些微的透露。
“你知道么，那个女人，那个卑微的女人，总是像一条狗一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很烦啊。”
他的语气厌恶，但神色却有着难言的留恋。
“我......我在我的二娘哪里，似乎总有着无上的特权，就好像我是她万事万物唯一的中心，我不知道她为什会这么爱我，但无疑，我不愿放手这种爱意......”
他的表情似是要哭出来，又好像随时可以在下一秒放声大笑。
“呐——我一定是个坏孩子吧。不想付出，却享受着他人的付出。”
无比专注地看着酒杯，仿佛对待无上的珍宝，然后，下一刻就将酒杯抛掷于地，连同满杯的珍酿。
倏地，他放声大笑，仅仅只在这场醉酒之中。
他放声大笑。
“我从不否认，如果我在这世上爱过哪个女人的话，她是唯一的可能。我对我的，我的母亲就是有着这种畸态的感情。但同时，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恨她了，她让我......，她将她的愿望覆压在我的身上，她逼我抛弃我曾已经习惯满足的所有，她逼我正是自己的内心，逼我从快乐幸福的自欺中醒来。”
“这就是承担这份剧痛爱意所遭到的诅咒吗？”
“我本来，本来已经活成了一个哥哥和大娘毫不担心的败家子，我本来已经活得很幸福了。但母亲迫使我正视自己，从此，我就必须在所有人的眼皮下，压抑一切，装成一个浪荡子，怀揣着真正的野望，在暗中窥视着所想，在自己早已不在留恋的纸醉金迷中痛苦沉沦。”
“看啊，你看啊，我的母亲她，都对我做了什么？......”
二少低俯下头，徐启文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悲狂，也有种至死的温柔。
他喃喃自语，这个癞子罕见地有了几分诗意：
“我爱她，至死不渝；我恨她，烛骨铭心。”
“......”
再次抬头时，他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一边重新为自己倒酒，一边问徐启文。
“徐兄，你能明白吗？”
“嗯。”
徐启文终于举起桌上的酒杯，遥遥地，对之对酌。
“我能明白。”
这一切交织着的爱与恨，期待与消沉，对掌权的憧憬和对现状的忧危，强烈的孤独感，报复心和悲戚。
我们身如野鹤。
心中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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