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回家的时候,没想到门竟然是开的。他站在门口,被眼前狼藉的情形震在原地。
江淮心生警惕,以为家里遭了贼,他本想报警,却在掏出手机的时候看见躺在地上的书包。那是许嘉颜的书包,深灰色,上面有缝补的痕迹。
不过四处并没有许嘉颜的身影,江淮有些疑惑。
屋里阒然无声,安静的令人心惊。
江淮想了想,然后将目光移向许嘉颜的房间。陈旧的木门半开,透过门缝可窥探到屋内一片漆黑。不像有人,江淮慢慢走过去,推开门唤道:“许嘉颜?”
无人应答。
打开灯,卧室里明亮如昼,屋内情况一览无遗,江淮一眼发现缩在墙角的身影。
许嘉颜身材偏瘦,缩成一团小小的,看起来格外单薄虚弱。
江淮以为他受了什么伤,急步向许嘉颜走去。
鞋底重重踏在地板上,产生“啪嗒啪嗒”的声响,可许嘉颜好像没听到,依旧低头蜷缩在角落里。
江淮停下脚步,蹲在他身前轻声唤道:“许嘉颜?”
许嘉颜的肩膀轻轻瑟缩一下,过了几秒他才缓缓抬头。
闭眼太久,白茫茫的光异常刺眼,许嘉颜不适地眯了眯眼。
行动比思考更快一步,江淮甚至想也没想,立马伸手去遮许嘉颜的眼睛。
惹人厌的白光瞬间消失,眼前顿时一片黑暗,许嘉颜好像又回到刚刚独处的环境,可这一次却没有令人窒息的绝望感。
许嘉颜一动不动,手掌背后,似乎是唯一可藏身之处。
眼眶酸酸胀胀的。
被遮住眼睛,就不会被看到了吧。许嘉颜自欺欺人的想。
长长的睫毛扫在江淮掌心,有些酥麻,而后变得湿润,逐渐有水迹从手掌下的眼睛里涌出,是许嘉颜在哭。
江淮的心莫名被蛰了一下,有些闷痛。
冷淡的眉目间是数不清的犹豫,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江淮还是伸出手,一把将许嘉颜揽在怀里。
许嘉颜身上没什么力气,顺势倒在江淮怀里。
江淮的怀抱宽阔温暖,许嘉颜终于感到一丝温热,他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摆,像是抓着海面上唯一的浮木。
少年的骨骼坚硬,许嘉颜又抱得很紧,硌在身上有些疼痛,但江淮没有放手。
许嘉颜埋在江淮的胸口,泪水流得愈发汹涌。
被李峰群踩在脚下他没有哭,被亲生母亲羞辱他没有哭,可被江淮遮住眼睛的一刹那,泪水却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夺眶而出。如同坚硬的鲁珀特之泪,纵然经过高温残酷的历炼,却还是留下脆弱的尾部,只需轻轻一碰,便轰然碎成粉末。
江淮听到了很低很低的呜咽声,是情绪被竭力压抑后的声音,凝结着浓重到化不开的悲伤与绝望。
夏天衣衫单薄,滚烫的泪水深深烙印在江淮的胸口,深埋江淮心底终年积雪的冰山开始悄然融化。
月影婆娑,蝉鸣悠悠。
明亮的灯光下,两人的身影交织重叠,在这微凉的夜里有一股说不出的缱绻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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