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书没有回话。
厉兴棠接着道，不过语气变得又轻又慢，“那件事过后，你其实并不好过。”
孟怀书原想通过演技将这个话题带过，但转念一想又没有必要。就像厉兴棠所说，他没必要对他有任何隐瞒。
孟怀书含糊地应了一声，“我以为我能很快调整过来，不过事实上，这要比我想象中的难一些。老棠，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真正要说对不起的人，其实是我。”厉兴棠看着远处的群山，“我早先就预料到猎鹰计划会如何收场。派你去，不单单是因为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还因为我清楚，你既不是宋子谦那样见风使舵的狡诈之徒，也不是剩下那些只懂得听命令行事的愚忠之人，当然，红楼最需要的就是听话的棋子。可尽是听话的棋子，也不是什么好事。
“怀书，我得承认在这事上利用了你。我想如今经历了这些是非，你也能看懂红楼眼下的局势，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整个亚盟的局势。离改革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各阶层势力的沉淀比想象中要快上许多。社会党一流不过靠这二十年就渗透在上流社会的各个角落，就连红楼和军队也未能幸免。说到底，当年的改革并未能将旧有的势力根除，只不过是在一汪死水中泛起了一丁点儿的涟漪，给那些人换上了一个好听的名号罢了。”
孟怀书想了想，改革的那年他还没满十岁，不过却记得电视上一些政要的面孔，如今再看议会大厦，里面的人其实和二十年前没差，总归沾亲带故，有着上流社会默认的利益牵扯。
就连隋昂这种一心想要挑战社会党权威的人，亦是出自这样的家庭。
厉兴棠：“李老在我这个位置的时候，曾跟我提过他年轻时的故事。”李老便是厉兴棠从前的上司。一如他一手提携孟怀书，当年是李老待他亲如父子，即便是被迫退居二线，也不忘把自己的徒弟送上亚盟地区后勤部总负责人的位置。
李老刚进红楼那会儿，红楼还归在首相的管控之下。那任的首相大概是亚盟历史以来最无能也最残暴的一届，原本和平向上的亚盟在那任首相长达十年的统治之下成了风声鹤唳、人人自危的压抑国度。那时的红楼就是首相一人的秘密警察。每天都有人因失言或不值一提的小错误被红楼的特工带走，进行严刑拷打。所谓的理由也不是怕这些人是什么其他联盟国派来的间谍，而是质疑他们对首相的衷心。这也是为什么直到如今，红楼在普通公民眼里恶贯满盈的原因。
不过鲜少为人知的是在红楼内部，有一群像李老这般反对红楼成为首相的秘密警察的特工存在着。改革的那一年，不单单是首相被削了权，红楼也在李老这群人的努力下成功从首相手里独立了出去，归于军队之下，成为非隶属于议会大厦的独立系统。
“我虽比不上年轻时的李老，但我希望至少我在时，能保住他当年的心血，不让议会大厦的力量渗透进来。可即便是这样简单的事，做起来也困难得很。”不单单是从任东开始，而是早从上一任局长在位开始，社会党的影响便始终萦绕着整个红楼。任东能成为局长的很大原因，其实背后也是有社会党核心人物在推动。否则就凭当年任东的资历，又怎能挤走红楼的英雄人物。
“怀书，说那么多，我只希望你记住一点。”厉兴棠的声音坚定起来，“当年的宣誓，要求所有特工忠于红楼，但所有的特工都该明白，在那之上，比红楼更重要的是亚盟和亚盟的所有子民。如果你对红楼产生信仰危机，有时候不一定是你的问题，而是红楼自身在漩涡里迷失了方向。在这种时候，不单是你，还有我们所有人，该做的都是往上看、往前看，一如李老他们当年那样，将红楼拉回它本应该在的位置。”
孟怀书的心弦被什么东西触动，拿着电子烟的手有些颤抖。
他想起了那年宣誓时的场景，想起在红色Omega行动知情书上签字的场景，想起被他杀死的第一个目标，想起无数个看似无聊却过得胆战心惊的日日夜夜，想起在审讯室黑暗的那三天，想起所有一切他觉得光荣的，觉得害怕的。
魏锋，你做这些是为什么？
孟怀书，你做这些是为什么？
孟怀书最后想起的是小时候，父亲一手抱着魏戍，一手抱着他，表情虽威严，语气里却满是教导的慈爱，“我们魏家的男人是亚盟最优秀的士兵，生来是为亚盟的繁荣昌盛、子民的世代安康。”
这些话说起来太大太空泛，却包罗万象。
母亲总觉得只有边疆的战士和军区的士兵才能完成和坚守这两项伟大的目标。可当初奋力将红楼从秘密警察的位置转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国土安全局的李老他们就不是保卫亚盟及其子民的战士了吗？
孟怀书在这一刻是真真正正地与厉兴棠站在同一条阵线上，而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是自己信任感激的人。
“前路坎坷，但我们可以做到的，是吗？”他的指腹摸过电子烟表壳的纹路，目光中燃起了多日不见的希望。
※※※※※※※※※※※※※※※※※※※※
这算是对红楼线的背景有个交代。我自己觉得真正的间谍其实忠诚是摆在第一位的，不过这里为了剧情需要，我强行灌了一波鸡汤。总之很多设定都是剧情需要，小可爱们不要太计较。
喜欢ABO钓鱼执法请大家收藏：(www.miaoshuyuanxs.com)ABO钓鱼执法妙书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